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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文化志業]阿勃勒樹下的福慧善緣

撰文‧攝影◎何田田

前言：
初夏時節，阿勃勒的花朵在太陽下閃著漂亮的金黃色，風一吹就晃啊晃地，看著落英繽紛，鋪滿一地金黃，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……

「阿公呷飽未？」午休的我在朦朧中聽到有人與父親說話，睜開眼望去，是經常騎車經過的怡芬，她騎著那輛與身高相比稍嫌矮了些的腳踏車經過我家門前，一如往常地跟我們寒暄、喝茶，然後繼續往大街騎去。

騎車摔出好機緣
想起去年此時，門前道路兩旁的阿勃勒黃澄澄的花整串盛開，將整條路妝點得明麗亮眼，令人陶醉，天氣好的時候還吸引許多人前來拍照。記得那天午後，我正在樹下陪著父母話家常，有個女孩子騎著腳踏車歪歪扭扭過來，看得出來她不太會騎車，經過我家門前時摔了一跤，膝蓋破皮流血，一雙手掌被碎石粒印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。女孩蹲在太陽下痛得淚珠在眼中打轉，父親和我便上前將她扶起，並趕緊呼喚母親，為她擦藥、倒水，讓她休息一下。

看著這女孩臉色蒼白驚慌的模樣，我們不禁覺得心疼，母親安撫她說：「別緊張，我也有個孫女比妳年紀輕一些，在新竹讀書，久久才會跟父母回家鄉團聚，我們很思念孫女，妳就像我們孫女一樣啦！」

過了一會兒，她大概心情比較穩定了，便起身牽著腳踏車向我們深深鞠躬告辭，父親開心地回頭對我和母親說：「這個女孩子不錯，很有禮貌哦！」

看著她遠去的身影，我知道父母親想起居住在新竹的大哥一家人，只是不知道這偶然相逢的因緣，是否能一解他們思念孩子的心情？

下午茶的約定
隔天中午，我們又在樹下乘涼，遠遠就看到女孩騎著腳踏車出現，等她駛近，父親關心地詢問她膝蓋傷口是否好一些？去推拿過了嗎？……女孩開心地一一回答，感謝我們的幫忙，還告訴我們：她叫「怡芬」，大學畢業後準備報考公職，但連續考了三年都沒上榜，而找工作又非常不順利，心情十分低落，所幸父母支持、鼓勵她，才不至於失去信心。

前一天，從同學那裡得知一個面試機會，因為家人無法載她前往，便牽出父親常騎的腳踏車硬著頭皮上路，但因為從小鮮少騎腳踏車，一路上東歪西扭地踩著踏板，沒想到經過我家門口時被小石子絆了一下，沒穩住龍頭就摔倒了，若不是我們出手相助，她真不知如何是好呢！

聽完怡芬的敘述，母親十分憐惜，問她：「那面試呢，這樣不就失去了一次機會？」

細心的怡芬安慰母親，雖然無法趕赴這得來不易的面試機會，她還是撥了電話告知對方原因。父親聽完，舉起大拇指稱讚：「妳真懂事，不會讓別人空等，十分可取。」

此後，除了下雨天，怡芬都會騎著腳踏車經過我家門口，停下來休息與我們聊兩句話後再上路。有一天，我好奇地問母親：「為何怡芬每天如此勤快地騎車來找我們？」

母親笑笑回答我，那天怡芬跌倒後臉色蒼白，詢問之後才知道她前一份工作，經常體力不支、暈眩而請假，老闆因此辭退她。母親覺得她身體太虛弱了，缺乏運動，便要怡芬每天騎車來找我們喝杯茶，明著說是讓怡芬有運動的機會，暗地裡是慰藉母親思念長住在新竹的孫女之情。於是善解人意的怡芬便答應了這個請求。

果然，父母親因為怡芬的相伴，內心充滿喜悅，日子久了還真像他們兩老的孫女呢！

嶄新的人生風貌
時光荏苒，過了一個寒暑，五月的梅雨季節來臨，下了好長一段日子的雨，怡芬無法騎車前來的日子，二老都覺得有點寂寞呢！等到梅雨剛歇，氣象報告說有個颱風形成，因未知會有多大的風雨級數，二老忙著下田巡視，做好防颱準備。這樣忙碌了好一陣子，終於等到雨過天青，怡芬又騎著腳踏車出現在門口，回到我們四人的下午茶歡樂時光。

很快地，阿勃勒的花朵再次鋪滿一地金黃後，不知不覺間鳳凰木也已滿樹紅，蟬聲嘶鳴的初夏甚是熱鬧，怡芬出現的次數漸漸少了，直到這個週六午後的一聲「阿公呷飽未？」父親睜開眼看了一下，原來是怡芬：「啊，妳怎麼好久沒騎腳踏車來繞繞呢？」

怡芬甜甜地笑說：「是這樣，阿公，我找到工作了，在工業區當業務助理，每天都要上班，只有休假時才能騎車來健健身啦！」

聽到怡芬的聲音，母親趕緊探出頭來說：「原來如此，找到工作很值得慶幸呢，恭喜妳喲！」

怡芬更加興奮地說：「阿公、阿嬤、阿姨，我今天來要感謝你們哦！因為阿嬤要我天天騎車來看她，我做到了。每天騎腳踏車的結果，體力竟然慢慢改善了，不僅騎車不會喘，而且平衡感愈來愈好，我現在還考到機車駕照，而且每次騎腳踏車都能騎上四十公里喲，你們看我都變壯了！」接著她還伸出手臂讓我捏一下，嗯，很結實呢！皮膚透著麥芽糖般的顏色，顯現出陽光女孩的形象！

怡芬感謝我們每天和她的下午茶約定，那茶的甘甜讓她騎車時倍覺有精神，還提到好幾次她想要放棄不騎時，是阿公、阿嬤鼓勵她一定要堅持下去，身體的疲累只是一時的，漸漸就會適應。而身體變得健康後，讓她對未來充滿希望和活力，不再整日消沈。而且騎車可以欣賞沿途風光，尤其是阿勃勒的花盛開時，她最喜歡靜靜地享受這條路的優美，既讓生活充實又改善了體能，她才可以充滿朝氣地迎接新的工作挑戰，怡芬很感謝我們讓她看見嶄新的人生風貌。

不過，我們也很感謝怡芬，因為她常常陪二老話家常、喝喝茶，不僅填補了大哥一家人無法常常承歡父母膝下的缺憾，也讓生活充滿了幸福的陽光！

這時候，阿勃勒樹下的四個人都舉起了手中那杯茶，相視而笑互道感恩……，沒想到這偶然的機緣，竟啟發了一個年輕人，而我們也因此認識了一個得人疼愛的女孩；原來締造人與人之間的善緣是如此容易啊！★